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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跑不死就往死里跑！今天我们必须拿下！好不好！”

在8月30日下午的北京奥林匹克体育中心，济南历城二中女足队长张颖婕的嘶吼如同一道砍向冰封大海的利刃，由更衣室劈了出来。

这是张颖婕高中三年的最后一战，面对一年前在世界中学生锦标赛决赛击败过的保定一中，她不想留下任何遗憾。一瞬间，队长的领头引来了所有人的呼应，历城二中女足全队的激昂呐喊回荡在奥体中心的走廊里，一次、两次、三次，她们的怒音几乎要把小房间内的屋顶掀翻……

这一天，奉上强大战斗精神的存在，其实是包括了张颖婕在内的所有人——历城二中女足、保定一中女足、大连八中男足和南昌二中男足，在可能是今年北京最后一个炎炎夏日，他们都把自己拼到了精疲力竭。两场热血男高女高的巅峰对决，为2023-24全国校园足球联赛高中组赛事划下了最完美的句号。

在北京的夜色中，大连八中和历城二中享受了“金色的雨”，走到哪里都是欢声笑语。而遗憾落败的南昌二中和保定一中，只得在落寞中摘下银牌，再以一声战吼重新给自己打气。

冠军与亚军的滋味自然不同，但对于一名球员、一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生而言，成长之路上的胜利与失败、同行与告别，一个都不能少。

一球成名

进球是一种感觉。

在决赛日的午休时间，大连八中的19号张禹突然来感了：距离比赛还有几个小时，他就闭着眼睛，想象着进球的场景，甚至设计起自己的庆祝动作。

半个多月前的山东潍坊，正是张禹的梅开二度，帮助大连八中跨过了乌鲁木齐高中的阻拦，以2比1晋级八强。经过两场淘汰赛的“进球荒”，面对从未交手过的南昌二中，他感觉是时候再来一次了。

跟张禹有一样感觉的是大连八中的刘成业教练，之于队员如同兄长的他，坚信着刚度过17岁生日的张禹可以挺身而出：“在这样的时刻，我要给他信心。”

当那些响彻过金州体育场、大连人民体育场、大连体育中心和梭鱼湾足球场的歌声，从第一分钟起便占据北京奥体中心后，大连八中对南昌二中的控制和压制，便逐渐地呈现出来。

然后，张禹来了，那一脚干脆利落的劲射，以及机敏果敢的铲射，完全兑现了自己在下午的想象，他径直跑向大连球迷所在的看台，气势十足地Siu了一把……

至于第二个进球为什么不庆祝？“我不知道越位没有，就没大胆庆祝”。

不过，梅开二度的张禹没有忘记一件事：与队友走回本方半场时，他看到了站到大连八中指挥区的刘成业教练，于是，他几乎全力冲刺到替补席，跟刘指导紧紧地拥抱在一起。刘成业没有再说什么，只是对弟子拍了又拍，足足拍了12下。两个在赛前怀有坚定信心的人，如愿以偿了。

历城二中女足的37号李语哲没有设计庆祝动作，但站在高中女子超冠组的赛场上，她非常相信自己和球队的努力：“我们遭遇了一些质疑，但大家从来没有忘记初心。与比赛有关的一切不止是90分钟，只有付出场下900分钟甚至更多时间的努力，我们才能获得胜利。”

对于这场决赛，李语哲心里其实有一个遗憾，由于奶奶住得很远，没有办法到场助威，她只能希望奶奶可以通过网络看到自己的表现。可以想象，李语哲的奶奶度过了一个快乐的下午，她不止看到了孙女的身影，更见证了一个绝妙的进球。

如同张禹在高中男子组决赛的锦上添花，李语哲的进球也发生在微妙的上半场补时阶段：那是历城二中女足获得的一个前场左侧任意球，她的机敏跑位，将防守队员甩在了身后，而那一记四两拨千斤的垫射，直接让坐满了保定一中校友、亲友的中央看台安静了下来。

那一刻，历城二中女足的主教练姚波笑了，几乎每一分钟都在大声呼喊队员的他，突然松弛下来，他转身走了几步，笑得合不拢嘴，似乎是对这几天特意加练几百个定位球的欣喜，也很像对精彩破门的难以置信……

一个多小时后，伴随着皇后乐队《我们是冠军》的音乐，姚波被队员们齐力抛起。他的笑容不再克制，而是彻彻底底的释放。从去年夏天的摩洛哥，到此时此刻的北京，由巅峰到巅峰的路途荆棘密布，但自谦为运气好的姚波，与队员们捍卫了世界冠军的荣耀。

步履不停

大连八中和历城二中不是没有陷入过困境，尤其是前者，从决赛下半场10多分开始，一个又一个的队员就因为抽筋倒下，替补席前一度倒下一片，五个换人名额很快用完了。没有办法，面对南昌二中逐渐抬头的攻势，大连八中的球员们只能硬抗、硬顶。

距离完赛还有20分钟时，张禹的两个小腿都抽筋了——“几乎每跑一步都在抽”。但在此前6场打满每一分钟的他，还是决定咬牙坚持下去。

曾将“坚韧不拔”当做本队代名词的大连八中主教练牛景龙，非常赞赏队员们的意志品质，“这帮孩子真的很了不起，在最困难的时候，他们把比赛坚持下来了。”

领先的时候时间总是很漫长，但4场淘汰赛只丢1球的大连八中，总归将胜果升华为冠军。当2001年大连八中击败人大附中加冕中国高中足球联赛(全国校园足球联赛高中组前身)的历史太过遥远时，为本届赛事做足功课的牛景龙与新一代的大连八中，终于圆梦北京。

在等待颁奖仪式开始前，大连八中的队长刘应拓拿好袖标，完成了三年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次佩戴。他说，以夺冠作为一切的结束，就是高中生涯最完美的惊叹号。至少在颁奖仪式前，所谓的离愁别绪还没有生长，刘应拓跟队友们商量着捧杯的节奏、姿势和方式，还做了几次无实物练习。最后讨论的结果，是要搭配从自动售货机买下的几听啤酒，只要摇晃得足够剧烈，啤酒也能变成喷洒的香槟……

在刘应拓与队友们捧起奖杯，没完没了地拍照时，他的父母就默默地站在一旁，开心地注视着儿子。这一天本来是北京体育大学新生报到的日子，但因为要以队长身份参赛，刘应拓便请假一天，在父母的关注下打完了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战。

对于儿子的现在和未来，刘应拓的父亲真诚地说道：“孩子走过的路，都是自己的财富。不管成功还是失败，这样的经历就是最珍贵的。希望在以后的生活中，他能把这样的努力和奋斗继续保持下去。”

夜幕降临，北京奥体中心的灯光逐渐熄灭，一场活力四射的夏日派对，终要曲终人散。这一天的很多画面和事物都会被记住，比如历城二中女足李语哲的泪水，大连八中男孩们喷洒的啤酒、张禹收到上百条微信、几乎死机的手机，以及出现在大屏幕上、拿着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》的拉明·亚马尔。

与刘应拓们一样要做好功课的拉明·亚马尔，有着一个自创的庆祝动作：每当以进球震撼全场后，他就会跑向一台摄像机，摆出“304”的手势。这是其家乡罗卡丰达街区邮政编码的三个数字，一个会出现在街区、建筑和垃圾桶上的数字。如今，在亚马尔小时候踢过球的场地上，很多孩子都在模仿这个手势，一份专属于罗卡丰达的骄傲与荣耀，正激励着更多的足球少年。

那是亚马尔时而回看的原点，也是之于更多追梦者不能少的起点。

这个夏天总会过去，但那些参加了2023-24全国青少年校园足球联赛高中组赛事的男孩、女孩们，已经从属于自己的新起点出发了。

本文作者：陈丁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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