导语

【文眼】55岁的沃神（阿德里安-沃伊纳罗夫斯基）昨天突然宣布从新闻界退休，重返母校担任篮球队的总经理。“一个时代的终结！”很多NBA球迷给出了这样的评价，这可能是对他最大的褒奖。

编译丨张宾

图片丨来自网络

敲门声来得离奇得早，即便对一个大三的学生来说也是如此。大概是破晓时分，迈克-瓦卡罗从472室的阁楼里跌跌撞撞下来开门。走廊里昏暗的灯光，让他觉得刺眼。一个漫长的夜晚刚刚消逝。

站在瓦卡罗面前的是一个瘦瘦的孩子，他伸出了手。

“嗨，我是阿德里安-沃伊纳罗夫斯基。”他说道，脸上挂着大学一年级新生特有的那种热情，“我想为你写作。”

瓦卡罗当时是校报的编辑。阿德里安-沃伊纳罗夫斯基想要为圣博纳旺蒂尔大学的校报撰写体育报道。瓦卡罗咆哮着说周二晚上来开会吧，然后又问了一遍他的名字。

“我的朋友们都喊我沃基（Woj）。”他回答道。

整整37年就这么过去了。就在昨天，瓦卡罗出门遛了几分钟的狗，当他回来的时候发现手机里有175条未读短消息。这通常都是一个可怕的预兆。

这次的消息，对于瓦卡罗来说还算美妙，而且也称不上惊奇。几个月之前，沃基曾经打电话给他，说道：“如果我告诉你……，你会怎么说？”

沃基最终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，带着最后一个“沃神炸弹”从新闻业退休了，放弃了与ESPN的合同，转身成为母校篮球队的总经理。根据《The Athletic》的报道，沃基为此放弃的合同价值高达2000万美元。

梦想的开端

初次见面后不久，瓦卡罗就发现彼此可以说互为对方的镜像。“我们都出身于工人阶级家庭，从小就被灌输了要具有永不餍足的职业精神。我们都被体育报道的写作技巧所折服，深深地迷恋上了这个行当。更重要的是，我们都有梦想。”瓦卡罗在专栏中如此写道。

在接下来的几年里，他们一起混迹于一家名为“the Burton”的校外酒吧。他们喝着数不尽的啤酒，享用着不计其数的金枪鱼三明治，讨论的话题永远离不开梦想。沃基那个时候就成为了《哈特福德新闻报》的实习生。

此后的职业生涯，瓦卡罗的路径与沃基并不吻合。瓦卡罗先后去了纽约州的奥利恩和阿肯色州的费耶特维尔，而沃基则辗转康涅狄格州的沃特伯里和加州的弗雷斯诺。两个人的友情依旧如故。“我们在电话里聊得更多了。有时候凌晨两点，他还在给我读他的最新专栏，我也会给他读我的专栏。要命，我还要付昂贵的长途电话费。”瓦卡罗说道。

在必须为拨号上网付费的日子里，他们很多人在网上做着同样的事情，自然也吸引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加入，这其中就包括现供职于《华盛顿邮报》的莱斯-卡朋特。“我们所有人都被雄心壮志和渴望所激励，希望有一天能够在大城市的报纸上大放异彩，实现抱负，吸引无数追随者。”

奇迹般地，这帮人都做到了。后来，沃基成为了《卑尔根记录报》的专栏作家，瓦卡罗在《纽瓦克星报》做着同样的故事。他们争夺地盘，撰写同样的故事。那是一段有光的日子。这则青春故事的尾声，瓦卡罗接到了一个他等待了一辈子的电话，那一通来自《纽约邮报》的电话。

沃基呢？他走上了一条命运分叉的小径。那一年，沃基赢得了很多奖学金，他并没有把这笔意外之财用以支付学费，或者付兄弟们在the Burton所赊下的酒账，而是直接去了Radio Shack（美国无线电器材公司），给自己买了一台带翻盖屏幕的TRS-80（便携式个人电脑，也被称为是世界上第一台“笔记本”电脑）。

有一段时间，为了激励自己，沃基在笔记本电脑上放了一张彼得-维西的照片。彼得-维西被誉为现代篮球报道之父，他在上世纪70年代供职于《纽约邮报》时创造了现代篮球报道模式。

登上权力顶峰

现在，人们似乎已经忘了，在成为最顶级的爆料记者之前，沃基曾经是一名出众的专栏作家。 在 1997 年和 2002 年，他还被美联社评为 “ 年度专栏作家 ” 。

2007年，他离开了《卑尔根记录报》，参与创办了雅虎体育。在当时，这并未引起特别的轰动。事后看来，这一举动的意义显而易见，因为他将获得数百万美元的收入，手中的权力和名声也将攀升到一个全新的高度。

当他离开的时候，《卑尔根记录报》的一位资深编辑忧心忡忡地对沃基说：“我担心再也没有人会看到你的消息和报道。”

沃基不置可否，他内心深处也动摇过，无法反驳编辑的论调。那个时候，互联网的价值还没有被完全看到，纸媒仍旧处于它的黄金时代。这是他亲口承认的事实，《The Athletic》的专栏作家安德鲁-马尔尚将这记录了下来。

但是，在雅虎体育，沃基成为了“有史以来最具统治力的体育记者之一（安德鲁-马尔尚语）”。他对NBA联盟，以及众多大名鼎鼎的巨星发表了尖刻的评论。从大卫-斯特恩，到勒布朗-詹姆斯，他像一个猎人一样追逐每一个猎物。这是体育新闻报道中值得驻足观瞧的一幕。

这也是沃基权力的巅峰，将报道与写作能力结合到了最高水准。“他的散文诗里充斥着火焰和硫磺；全是杀手，全是渊薮。”《The Ringer》的文章中给出了这样的评价。

2010年，当詹姆斯做出《决定1》时，沃基毫不吝啬他的批评。“当「我的冠军梦」突然闯入有线电视转播的黄金时段，这是体育界闻所未闻、玩世不恭的闹剧。勒布朗-詹姆斯和他的狐朋狗友们几个月以来一直在密谋。他们在篮球的世界里铸就了狂妄自大和自恋的「总统山」。他就是我们这个虚无时代的虚无巨星。关于詹姆斯的一切，就是关于虚无的一切。”这是沃基那篇评论文章的导语。

在担任体育专栏作家的这段时间里，他通过建立联系，搭建沟通渠道，开辟了一条通往联盟运营核心的通道。他也改写了篮球报道的方式。

推特的出现成为了一个跨时代的互联网产品。字数的有限性，以及时间上的无限性，让沃基像一批野马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草原。

他对于新闻有着天然的敏感性。还在读大学的时候，他和瓦卡罗获得了校队教练被解雇的消息，并挖掘出了详细内情。但那天是周三，而圣博纳旺蒂尔大学校报要周五才面世。沃基想出了一个主意，他们分别打电话给布法罗的三家电视台，哪家电视台同意把这则报道归功于报社，就能得到这条重磅新闻。事实也的确如此。

被招安的岁月

沃基的人生注定与ESPN有着不解之缘。他在康涅狄格州布里斯托尔长大，那里也是ESPN的总部所在地。但是，从小到大，他似乎从未想过要成为ESPN中的一员，一直视其为竞争对手。每当ESPN不信任他在雅虎体育上披露的独家新闻时，他就会火冒三丈。

到了2017年，ESPN受够了，给了他一份价值数百万美元的合同，他没有理由不离开。在ESPN，他仍旧是最顶尖的体育记者，屡有猛料，但他不再是雅虎体育的沃基了。在雅虎体育，他的报道就像手术刀，可以肆意砍瓜切菜。“在ESPN，他依旧很出色，但是没有那么强硬了。”安德鲁-马尔尚如此评价道。

他的名气，他的无处不在，以及他与The Athletic的沙姆斯-查拉尼亚的竞争，都达到了史诗级的水准。沙姆斯-查拉尼亚曾经是他在雅虎体育带过的弟子，但以咄咄逼人之势成为了爆料领域另一个王者。

两个人在推特上（如今的X）一直展开着争分夺秒的对抗，几秒钟之内就能决定谁是赢家。当一个人完成了对另一个人的绝杀时，NBA球迷们会瞬间准备好各式各样的表情包。

在ESPN，沃基的影响力受到了束缚，但他依旧缔造了属于自己的传奇。2018年的NBA选秀大会，他被ESPN要求不能提前泄密，于是他在推特上玩起了文字游戏，使用“被吸引”、“可能锁定”、“不太可能抗拒”等词汇，在ESPN直播选秀之前就提前揭露了选秀结果。他预测结果之精准，让付给他几百万美元薪水的东家颜面尽失，收视率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。

2020年，密苏里州参议员乔希-霍利致信NBA总裁亚当-萧华，批评了NBA与中国的关系。这之后，沃基给参议员先生发了一封邮件，用F打头的那个著名单词问候了对方，从而导致他被ESPN停薪待岗两周。

随着时间的推移，沃基成为了NBA机制的一部分。他孜孜不倦，手机24小时待机，全年365天无休，他与任何可能的消息源保持联系，随时给球迷们奉上“沃神炸弹”。他做这一切的目的，就是为了赢，通常他都是最后的赢家。

直到昨天，他宣布受够了，谈论起了生命的意义和时间的价值，想要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。55岁的他，银行里已经有数百万美元的存款，决定舍弃另外的2000万美元。

他与沙姆斯-查拉尼亚的竞争究竟谁才是赢家，智者见智，仁者见仁。

沃基像他当年的偶像彼得-维西一样，改写了篮球报道的模式，缔造了属于自己的时代。他通过人际关系和影响力，让体育记者这个行当到达了一个无以复加的高度，令后来者高山仰止。

沙姆斯-查拉尼亚最有可能成为沃基在ESPN的继任者。他的身份最初是沃神的弟子，后来是挑战者，未来可能是继任者，大概率很难成为真正的超越者。

就连退休的这则爆炸新闻，他都没有留给任何一个竞争对手。他可能厌倦了这个行业，但骨子里的天性还是掩盖不住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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