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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|罗冉峰

一宗被称为“史上最漫长的转会谈判”！法国球星姆巴佩宣布不与法甲豪门巴黎圣日耳曼续约后，足球圈公认“忍者神龟”的下一站将是零转会费加盟西甲“银河战舰”皇家马德里。英国媒体BBC继而在2月20日爆料，姆巴佩获皇马提供一份1500万欧元年薪、1.5亿欧元签字费且包含部分肖像权权益的五年合同。

相比目前姆巴佩在大巴黎一年约赚7500万欧元，加入皇马当然意味着一年综合收益减少约3000万欧元。但是对于25岁的法国人来说，这大概是加入西甲豪门的最后窗口期。BBC报道称，姆巴佩仍未签约，不过当确定大巴黎和皇马不再有可能在本赛季欧冠中相遇时（即任意一队被淘汰出欧冠后），转会信息就会正式公布。假如转会消息正式落实，将结束皇马对姆巴佩七年的漫长追逐。

皇马对姆巴佩起意始于2017年夏天。然而正是那一年，大巴黎改写转会市场格局，将顶级球星基本转会费带到亿元时代。大巴黎先以2.22亿欧元的历史天价引入内马尔，再以1.8亿欧元先租后买形式拿下姆巴佩。体育大生意彼时分析，大巴黎以翻倍费用“生撬”内马尔成功，意味着足球转会市场的定价权首次被欧洲以外的足球新势力掌握。体育大生意同时指出，大巴黎背后的卡塔尔资本的惊人投资，势必是为了让俱乐部在欧冠赛场登顶，实现俱乐部豪门成色的新突破。内马尔愿意加盟，很有可能出于他希望通过领军“二线豪门”赢得欧冠，证明自己的巨星风采，实现超越梅西C罗的历史性一步（延伸阅读：内马尔破2亿身价的这个夏天，欧洲人头一回失去了转会主导权）。

然而，当七年后姆巴佩加盟皇马即将成真时，可能同样标志着中东资本颠覆传统的浪潮即将退去，足坛则进入新的造星时代。

皇马视角：结束漫长的“打脸”

2017年的夏季转会窗，隐藏着两条大巴黎作为新贵挑战传统豪门皇马的故事线。第一条故事线已由体育大生意在当年详尽拆解。一直以来，皇马主席弗洛伦蒂诺·佩雷斯是顶尖球星新家的一位幕后“画线者”。21世纪头13年，所有的打破纪录的转会都是由“老佛爷”一手策划——菲戈、齐达内、C罗、贝尔。而且佩雷斯的巨星建队政策，更相当于划出了顶级球星转会的水准线。例如齐达内保持转会费纪录时期，顶级球星身价为数千万欧元级别；贝尔的破亿身价则带动顶级球员身价进入五千万欧元以上级别。然而由于大巴黎引入内马尔的价格，是此前纪录（博格巴加盟曼联，1.05亿欧元）的两倍以上，相当于大巴黎把球星身价推高到亿元级别，取代皇马成为球星身价水平的新“定价人”。

第二条故事线当时其实并不清晰，要到后来回顾方发现其草蛇灰线。这条故事线就是姆巴佩转会。大巴黎在卡塔尔资本下颠覆佩雷斯的定价权，“老佛爷”大概心里不会太舒服。不过皇马也实在无法跟靠石油变现的卡塔尔人竞争烧钱，因此也不可能立刻向下一宗两亿转会交易发起挑战。皇马当时的选择是跟进，也炮制一宗亿元交易来证明老牌贵族实力犹在，最终看中的就是在法甲摩纳哥俱乐部崭露头角的姆巴佩。

结果，佩雷斯以为1.5亿欧元签下18岁新星的交易足以保住其在转会市场的霸气，却被大巴黎轻描淡写地一掌推开。姆巴佩拒绝皇马加盟大巴黎。表面说法姆巴佩是租借加盟，实际上是大巴黎以1.8亿欧元转会费敲定姆巴佩加盟，只是为了回避财务公平限制而将转会预算注入到下一赛季。

被大巴黎强调定价权，又在单名球员竞争中直接不敌，皇马可谓在转会市场蒙受奇耻大辱。而足球界的传统想法也彻底被洗礼，足坛开始进入一个要以过亿预算“抢人”的时代。

有趣的是，当时姆巴佩仍不过是一块璞玉。要是日后姆巴佩发展不如意，说不定皇马还能嘲笑大巴黎“人傻钱多”。然而一年后的2018年夏天，姆巴佩成为法国赢得世界大赛的功臣，正式兑现巨星价值。而同一年皇马放弃C罗，按照“银河战舰”的惯例，势必要有人把星味补充回来。

佩雷斯的第一选择是切尔西的阿扎尔。结果在英超如同铁人的阿扎尔以1.15亿转会费来到西班牙后，长期受伤患困扰，最终以四个赛季仅踢76场比赛的数据领完大合同薪酬挂靴。一度靠“典礼中场（莫德里奇、克罗斯、卡塞米罗）来标榜豪华气质的皇马，进入罕有的星味黯淡时期。

这段时间皇马自然要继续觅星，在大巴黎难取得荣誉新突破的姆巴佩成为关键目标。但每一个夏天姆巴佩的名字都曾和皇马扯上关系，每一个夏天最后他都留在巴黎王子公园球场。2022年的夏天最为戏剧性，当时皇马提出的条件是2600万欧元年薪和1.3亿欧元签字费。大家都相信在梅西加盟大巴黎后，姆巴佩再无留守的必要。结果大巴黎还是用惊人的薪酬，最后时刻留住了法国头牌。

姆巴佩视角：最后的建功立业机会

姆巴佩的早期职业生涯实在是一帆风顺——加入大巴黎领到了大合同，又在不到20岁的时候成为世界冠军。但在职业足球荣誉方面，姆巴佩没能实现外界的“期待”。他被视为梅罗级别球星的接班人，迄今的荣誉册却未有欧冠冠军和金球奖，离征服足坛还有很远。

姆巴佩个人无疑也渴望这些荣誉，但他可能与当年的内马尔一样，认为在大巴黎平台上实现这些荣誉会更加传奇。这倒不是一个错误的说法。法甲的竞争力公认逊于欧洲其他四大联赛，假如内马尔或姆巴佩能带领巴黎实现大巴黎梦寐以求的欧冠突破，肯定是历史性佳话。

不过正是两人的彼此关系，拖累了大巴黎以及两大巨星的生涯突破。

内马尔初到法国时，肯定被赋予球队老大的定位。然而姆巴佩成长迅速，加上过硬的世界冠军荣誉以及法国人效力法国首都俱乐部的状态，他与内马尔很快进入微妙的“一山难容二虎”状态。内马尔之后半真半假地因为伤病而周期性缺阵，就被外界认为是对老大地位不保的回击。两大巨星不能同心同德，限制了大巴黎在欧冠的前进可能。

两人不是没有机会正名。2019/20特殊的“赛会制”赛季，大巴黎终于杀入欧冠决赛。两位巨星都首发上阵，还有迪马利亚这样的“决赛福将”助拳。无奈拜仁慕尼黑技高一筹，一球定江山。

之后大巴黎在三年欧冠中两度十六强被淘汰。外界不相信内马尔能改变大巴黎命运，也认为大巴黎平台限制了姆巴佩发挥。

这三年期间还有一段关于世界大赛的插曲。姆巴佩决赛上演帽子戏法，然而这是梅西“封神”的一年。两人此时恰好还是俱乐部队友，本身舆论就将两人定位为新人旧王之争。在卡塔尔铩羽而归之后，姆巴佩与梅西以及梅西挚友内马尔的关系更加微妙，自然难在欧冠这种顶级赛场上建功立业。

经历两届世界大赛后，姆巴佩已经年届25岁。他不但未取代梅罗，甚至眼睁睁看着梅西征服完最后的世界大赛舞台，成为真正比肩贝利、马拉多纳的历史球王。

25岁的年龄不高不低，只要能在一个更强大的平台兑现预期，他仍有希望成为历史级别的巨星。

大巴黎视角：“后大赛”时期何去何从？

卡塔尔国家主权基金入主巴黎圣日耳曼，是一次显而易见的国家宣传行为。而在另一件更宏大的国家宣传盛事结束后，“大巴黎”这个壳是否还有宣传价值，成为疑问。2022年大赛，东道主卡塔尔吸引全球球迷目光，中东“小国”也能在国际大舞台释放巨大能量。

大赛决赛对卡塔尔人来说无比完美。由卡塔尔人控制的俱乐部的两大头牌正面对抗，两人均展示出巨星风采，最终结果卢塞尔体育场见证梅西正式封神——故事性、话题性与卡塔尔自身的宣传诉求融合无间。

经此一役，卡塔尔人还需要通过“颠覆”欧洲足坛来自我标榜吗？

卡塔尔人对立足欧洲足球顶级舞台的理解，可能经过了三段调整。入主大巴黎初期，伊布拉希莫维奇、贝克汉姆、卡瓦尼、蒂亚戈·席尔瓦等新老球星迅速展示出卡塔尔财力，俱乐部也马上成为法甲霸主，但放眼欧洲，统治法国算不上什么头部成就。卡塔尔人势必争取突破。

第二阶段是大巴黎被巴塞罗那欧冠逆转后，卡塔尔人看到了巨星力挽狂澜的作用，也相信大巴黎缺乏的欧冠传统能通过头部巨星加入而得到补充。内马尔加入、姆巴佩成长后，大巴黎要在有限时间冲击欧冠成功，将俱乐部的荣誉与其赛场外的颠覆足坛手段结合起来，缔造法甲俱乐部史无前例的头部影响力。

第三阶段是直到卡塔尔的大赛打响前，大巴黎都未能圆欧冠梦，卡塔尔人最终在大赛后对欧洲足球意兴阑珊。不计成本地投入、对巨星大力让利等手段均已尝试，也许在法国足球层面上，目前的大巴黎已经触及天花板。随着大赛宣传任务结束，卡塔尔继续在职业足球追加投资的宣传效益开始成疑。再加上同样来自中东的兄弟势力，阿联酋方面支持的曼城成绩更加卓越，早一步荣登豪门之列，而财力更惊人的沙特阿拉伯在纽卡斯尔方面低调铺陈，卡塔尔在职业足球方面的投资面临着巨大的“竞品”压力。

也就是在这一阶段，挤占成本最明显的姆巴佩，逐渐成为可放弃的资产。

当然，卡塔尔依然有财力支持姆巴佩在逗留一段时间。但跟大赛前仍需要一个门面不同，姆巴佩的“代言”效应如今已经完全释放，如今卡塔尔可对他持一个留亦欣然走亦可的超然态度。双方好聚好散甚至有机会带来额外收益，例如假如卡塔尔“尊重”姆巴佩的离开意愿，而姆巴佩为离开前全程投入、结果真的以一座欧冠“大耳朵杯”作为临别礼物？

目前大巴黎在2023/24赛季欧冠十六强首回合2:0领先西甲的皇家社会，姆巴佩在比赛中先拔头筹。结束连续“十六郎”的机会很大，大巴黎如今没有什么动机跟姆巴佩彻底“掀桌”。大巴黎主席纳赛尔甚至声称要在赛季结束后为姆巴佩办欢送会，显然是既要留住“体面”，也不放弃最后激活姆巴佩巨星风采的可能性。不过在此之后，中东资本借势大巴黎搅局欧洲足球可能成为历史。

足坛视角：新一代巨星真空终须填充

在2018年就已经被视为进入尾声的梅罗“绝代双骄”时代，因为各种形势变化居然有延迟了一个大赛周期。期间梅西先后在美洲大赛、世界大赛完成征服国际赛场之举，重新成为巨星较量的领先一方。

另外梅西还在2018年后拿到三座金球奖。然而2019年、2021年的奖杯均有争议。也许正是以姆巴佩为代表的新星未能在职业赛场上展示统治级姿态，从而让梅西获得“惯性支持”，在职业生涯晚年扩大头部个人荣誉的领先优势。

现在随着梅罗已分别转投美国和沙特阿拉伯两个足球“第三世界”，欧洲核心足球圈子寻找新领衔巨星的愿望更加迫切。倒不是说梅罗不可能再创造奇迹（例如C罗在2024年欧洲大赛再次捧杯、例如2026年美加墨大赛梅西“连庄”或C罗高龄制霸），但即使奇迹的感染力足够惊人，对于足坛经济的长远发展来说，梅罗惊人成就延续得越久，他们退役后所造成“后巨星时代”低迷的负面影响将更大。

梅西卡塔尔封神后，梅罗争霸故事线已经达到完美状态。理想状态下是见好就收，赶紧铺陈出新的故事线。本来舆论方面是直接对标“双骄”模式，提出姆巴佩与哈兰德的新世代竞争话题。不过姆巴佩迟迟不离开法国，哈兰德在曼城2022/23赛季“三冠王”伟业中又却了一些大舞台的高光时刻，让所谓“新世代”的故事线始终不成立。

现在姆巴佩终于决定改变环境，故事不但能讲下去，而且有了更多衍生方向。

最好的故事可能是如前文所述，姆巴佩直接以欧冠作为对大巴黎的“临别秋波”。这就让姆巴佩带着兑现承诺的光环降临银河战舰，比起“为荣誉投奔豪门”的桥段更有感染力。

另外一大潜在看点在于，英格兰球星贝林厄姆2023年夏天加入皇马后惊为天人，带来足坛久违的耳目一新感觉。假如姆巴佩也同样在皇马“即插即用”，“双姆合璧”的故事线，不见得比双骄较量缺少看头。

梅罗时代的造星其实是制造统治力。两位历史球星通过打碎一个又一个足坛纪录，将自己提升到足坛的超然地位。在他们之前，造星则是极致的风格化。罗纳尔多的外星盘带、齐达内的优雅控球、罗纳尔迪尼奥的艺术集锦、贝克汉姆的极致弧线、皮尔洛沉稳节拍⋯⋯一旦没有人能号称一统天下、却又各有独步江湖的一招，足坛就呈现出万花齐放的景致。

过去业界对足球技战术理解的不断进化，使“六边形战士”成为目前当打球员的培养思路，优秀球员的同质化相对明显。再加上梅罗对流量的垄断，造成新一代球星未能以独特风采来吸引眼球。就当下这批二十多岁的中坚力量来看，是否能在完整赛季“Carry”到底并摘取锦标，仍然是他们名成利就的最直接方向。所以组建更大规模的银河战舰、“宇宙队”，“回到传统”让老豪门加持才华横溢的球员，才更有机会捧出新的绝世巨星。

皇马追逐姆巴佩七年的漫长篇章落幕，正是新一代银河战舰起航的契机。曾几何时，姆巴佩是否转会，只是一个有关重点球员转会窗去向的答案。但后双骄时代，足坛迫切需要一个关于“接班人”的答案。被视为接班人大热的姆巴佩生涯首次告别法国俱乐部，不仅是为个人的职业生涯突破，而且也是为一个担忧“流量虚空”的足坛点燃希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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