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零一二年十二月十一日，原国安中场徐亮向北京球迷道别，宣称是被“新东家”申花的诚意和金钱打动，最终选择加入。

上海是徐亮效力的第四座城市，看似漂泊的浪子其实有祈求安定的心，“几次转会往往都是迫不得已，其实我不太喜欢‘动’。”

“从辽宁转会广州，是因为留洋问题和俱乐部闹了不愉快。在广州，因为对沈指导的感情，即使球队降级我也没想走，但之后管理层希望换点转会费维系俱乐部。在北京，也是因为合同到期，最后就来了上海。”

职业生涯的末期，当有人再次问起“有什么遗憾”的问题，徐亮说一个是踢世界杯，一个是留洋。

“特别是留洋，去了欧洲才算真正的留洋，韩国、新加坡之类的联赛，其实不能算。”

徐亮传出留洋消息的时候，他在辽足一线队待的时间已经超过三年。

对于中国足球来说，如果把职业联赛开始后杨晨、谢晖、范志毅、孙继海的出国比喻成第一次留洋潮，那么李铁、李玮锋、邵佳一算是第二次留洋潮的代表人物。

徐亮赶上的是郑智、李毅、杜威、阎嵩以及于海等人掀起的第三批次留洋大潮。

留洋纷争

是时值岁末，欧洲职业足球联赛的冬季转会市场大门，也恰逢中国足坛“内乱”和国家队早早退出世界杯征战的多事之秋。

徐亮很现实，他首选的地点是比利时甲级联赛。在他之前，董方卓已经在比利时乙级联赛亮相，并且获得了一定的成功。

但对徐亮来说，俱乐部的价位依然是他必须要越过的关卡。

二零零四年底，中国足球虽然是一潭死水，但老板们的胃口依然不小。当时肇俊哲在国内转会，标价超过一千万元。

辽足老板张曙光的态度很明确，“张我非常支持辽足球员出国踢球，但是要看看市场的行情如何”，这话说的显得很有余地，但言外之意是如果没有让他心动的价格，就不会放任何人出国。

如果价格谈不拢，徐亮和他的经纪人就不得不做好第二手准备，那就是退而求其次，租借留洋。

最终徐亮还是等到好消息，二零零五年一月中旬，他将飞赴荷兰海伦芬进行试训。

早在二零零二年初，海伦芬就对徐亮表示出浓厚兴趣。当时沈祥福率国奥队和西班牙加泰罗尼亚联队打比赛，海伦芬球探对徐亮的意识和左脚技术大为赞赏。

但实际上二零零五年该事并没有成行，甚至到当赛季中期，经纪人才的得以与张曙光探讨徐亮留洋的事宜，彼时辽足境况危急，此事没有随之深入。

二零零五年底，徐亮出国试训终于提上辽足的议事日程。

由于辽足的资金紧张，张曙光的口风很紧，要求徐亮身价必须在一百万欧元左右，否则将球员投放到国际市场的意义不大。

按照这个报价，欧洲二流俱乐部完全可以从东欧或南美购进一流水平的国脚级球员，根本不会考虑亚洲球员。更何况在国内足坛，徐亮也只是个一直没有进入国家队一线阵容的准国脚。

留洋未能成行使得徐亮心灰意冷，按照他自己的说法，当时谈妥的转会费金额在最后时刻被辽足加价。

“二零零二年，李铁刚去英超，他卖了一百三十万英镑。我当时谈好的价格是一百万欧元，后来总经理又给加了二十万欧。”

二零零六年初，经阿里汉推荐，徐亮远赴荷甲赫拉克勒斯试训，期间表现出色，但还是因为转会费等问题未能成行。

在徐亮的租借费用方面，张曙光透露：“徐亮到荷兰只需要打五个月的联赛，费用方面，我们的心理价位不超过二十万欧元。”

之后，徐亮又到俄超莫斯科鱼雷试训，出色的技术也赢得了对方的好感，但是对方更加看重防守和对抗，最终被放弃。

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，张曙光对外公布球队的底线，“无论徐亮最后到荷甲还是到俄罗斯，辽足还是只租不转。”

如此苛刻的要求以及球员自身能力有限，前后折腾了近三年的留洋计划搁浅。

后来再回忆起与荷甲球队擦肩而过的遗憾时，心直口快的徐亮表示，对于阻碍自己出国的前辽足总经理张曙光非常痛恨。

“我没有出走成功是他一个人的原因，我非常恨那个人，这不是出去挣钱的问题，那是我出去证明自己，没有出国留洋是我职业生涯最遗憾的事情。”

辽足黑事

辽足解散，多数人不舍是因为那些球员带给他们的回忆，而不是因为这个俱乐部本身。辽足职业化后的不职业程度，是中国足球早期至暗时刻的缩影。

除去球员转会的问题，辽足自身的问题已是沉疴难返。

二零零四年九月，在辽宁队与深圳队的比赛中，因不满队友的“不正常”表现，肇俊哲当场摔了他的队长袖标，并发出了“这样玩下去，大家都得玩完”的呐喊。

有意思的地方是，当时徐亮捡起队长袖标交还给肇俊哲，但被后者再次摔在地上。后来肇俊哲总愿意继续比赛，但拒绝戴回袖标。无奈之下，徐亮只好成为辽足队长。

二零零五年，赵本山入主辽足，经过一百八十天的斡旋后，他匆忙离职。

“这就是中国足球，一个好看的游戏就这样被他们玩砸。中国足球是盘好菜，但夹菜的筷子都有毒，还传染给其他拿着干净筷子进来夹菜的人。”

曾几何时，专业足球时代，辽宁队曾缔造中国足坛史无前例的“十连冠”。然而职业足球时代，辽足步履蹒跚。

从二零零一年算起，辽足共卖出了七位中国足坛的标王。

除了曲圣卿、李金羽、王亮、张永海、于汉超、张鹭，还有黎兵，再加上卖其他球员的收入，辽足光靠卖人就赚了超过两亿元。

但是这支球队最终解散，还引发球员的连锁讨薪，“欠薪、恐吓、拖欠、恶意降薪、霸王协商，到最后就是不给。”

辽宁的子弟们没有辜负辽足的旗帜，但俱乐部自己抛弃了自己。

在那个球员弱势的年代，留洋成为遥不可及的梦想，中国足球向来是短时且自闭，在空耗球员巅峰时期的同时，也在将自己送入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
徐亮与陈涛一样，只是一个时代的代表，相较于如今对球员留洋的大力支持，当初的他们是悲哀的。中国足球的无数可能性，也在一次次的故步自封里，迎来如今的结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