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|freelee

勒布朗·詹姆斯的“411工程”正式竣工，但对NBA联盟来说，2024年3月2日丹佛掘金对洛杉矶湖人的这场赛事，发挥出最大的价值了吗？

詹姆斯在本场比赛中获得26分、4个篮板、9次助攻，职业生涯常规赛总得分40017分、总篮板11046个、总助攻10847次。“詹皇”终于达成得分超过4万分、篮板和助攻各超过1万个的独一无二成就。

较早时候詹姆斯发表感言：“以前没有人做到过这件事。对我来说，在职业生涯的这个时刻、这个节点、这个位置达成（4万分），我觉得非常棒。”

不过比赛则以湖人114:124不敌卫冕冠军而结束，遭遇对掘金正式赛事八连败。这一定程度上折射出，詹姆斯本人的惊人成就，跟湖人近几个赛季表现不上不下的尴尬形成错位。詹姆斯影响力固然超然，但联盟亟需新的牌面、新的冠军级巨星来支持未来。本场比赛，掘金的当家球星约基奇风采犹胜詹姆斯，拿下35分，是令前两节落后的掘金实现逆转的关键人物。以他为代表的中生代以及更多新生代在各场话题之战中成为主角，才是NBA持续壮大的希望所在。

无需刻意选择“竣工”场次

“411”工程中，詹姆斯早已完成篮板和助攻的指标，一切只待得分突破4万大关。当距离目标越来越近的时候，见证历史时刻的潜在比赛将是2月底到3月初的三场主场赛事，湖人的对手依次为华盛顿奇才、掘金和俄克拉荷马雷霆。

从近年来詹姆斯“精于营销”的人设来说，对雷霆达成突破是一个更有话题的时刻——2023年2月7日，詹姆斯生涯得分超过38388分，取代贾巴尔成为历史得分王，当时的对手正是雷霆。

但在即将触及4万分之际，詹姆斯打出“杀神式”表现。提前迎来叩关机遇。2月底湖人客场挑战洛杉矶快船，第四节早段一度落后21分。詹姆斯引领反击，当节投中五个三分独得19分，帮助湖人实现自2003年4月以来的第四节最大分差逆转，以116:112胜出。詹姆斯本场比赛共拿下34分。

随后主场对奇才一战，詹姆斯获得31分，帮助湖人通过加时134:131获胜。这场比赛湖人最高得分的球员是安东尼·戴维斯，砍下40分。假如詹姆斯爆发力再强一点，达到与戴维斯同等的输出效果，就能直接在本场比赛荣获“411”。不过单场比赛得分40比较困难，所以对奇才一战前没有太多关于“411”的造势。假如詹姆斯本场比赛叩关成功，反而会有所削减传奇时刻的传播声势。

詹姆斯再创造后来者只能仰望的数据

最终连续两场“30+”，加速了“411”进程，但又没有“乱了节奏”。在对掘金之前，詹姆斯距离4万分只剩下9分，比赛中“破4”几乎板上钉钉。

2023年成为历史得分王的比赛上，詹姆斯破了纪录，却输了对雷霆的比赛。如果“411”在对阵雷霆的比赛上实现再加上湖人胜出，“詹皇复仇”的戏码会让“411”之战更加传奇。不过詹姆斯也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依赖人工烘托氛围的戏码，刻意在对掘金时“留手”。反而，假如“411”不能在对掘金一战达成，詹姆斯连续1204场比赛得分上双位数纪录将会中断，损失更加“惨重”。

“411”之战，詹姆斯尽管早段没有频繁出手，但仍然凭借着第一节的一次快攻上篮和一记三分，确保冲击进程处于正轨。第二节早段，詹姆斯转身突破小波特后左手上篮，终于拿下在NBA常规赛的第4万分。

“411”无助改变詹姆斯历史评价

“411”达成后，有关詹姆斯的传奇数据的讨论基本不会再延伸出强大波澜——传奇数据已经“挖到头”了。

2019/20赛季，詹姆斯在加盟湖人的第一年就赢得总冠军奖杯。但自此之后“詹皇”未能再扩大总冠军数量。湖人的整体状态更是不温不火，自2020年夺冠后的三个赛季，常规赛排名未曾高于西部第七，更曾一次无缘季后赛（2021/22赛季）。这意味着年事已高的詹姆斯，已很难再通过总冠军或MVP数量提升历史地位。

这时候，历史得分王成为詹姆斯所剩无几的既能竞争、又有一定话题性的荣誉。它并不能帮助詹姆斯在历史评价方面再获突破，正如当年斯托克顿是历史助攻王、抢断王，但同时代的头号控球后卫仍被公认为“魔术师”约翰逊。

历史得分王不能改变詹姆斯的历史地位，“411”更加不能。詹姆斯本人也明白这一点。他在对奇才一战的赛后发布会说：“‘4万分’是我的生涯成就顶点吗？不是。”历史得分王说明詹姆斯持续发挥出球星表现，在经历联盟的一幕幕旧人去、新人来后，他始终是独一无二的门面人物，其职业生涯的悠长、辉煌令人赞叹。“411”则强调了詹姆斯是一名不世出的“全能战士”，在各项篮球指标方面都能跻身近历史级别。问题在于，詹姆斯的成就和全能，无需凭借38、39岁时立起的两座数据里程碑才被认可。

詹姆斯仍是联盟门面，

2024全明星周末海报上位列C位

NBA是最擅长用数据讲故事的职业体育联盟之一，但数据本身无法取代故事。随着人工智能不断进步，只要保证原始数据的可信度，普罗大众也能轻松获取富有启发性的数据洞察。“20年零10个月以来最大的第四节落后分差逆转”这类绕口而生僻的数据，能通过人机对话的方式瞬间呈现。该数据可以帮助人们理解詹姆斯率领湖人逆转快船有多不可思议，然而直接目睹詹姆斯第四节那几记救命三分，才让人深深赞叹詹姆斯的宝刀不老。

极端一点来说，在詹姆斯的这个年纪和生涯阶段，历史得分王和“411”的意义，甚至不如季中锦标赛冠军。季中赛试水首个赛季，湖人夺冠、詹姆斯获MVP。虽然赛事的含金量远不如总决赛，但詹姆斯至少证明，在一定强度的荣誉争夺中，如今的他仍是一位能主宰局面的人物。

数据没想象中意义重大，但詹姆斯乃至联盟还是力求将数据变成故事。毕竟詹姆斯始终是联盟最具看点的巨星之一，历史得分王和“411”令晚期的詹姆斯依然聚焦眼球，对于球员本人的商业开发和联盟的宣传都带来显著的瞬时效益。归根结底，再难改变争冠形势的詹姆斯假如还没离开球场，终将要有一些富有传奇色彩的追求，才配得上他的“身份”。而历史得分王和“411”就是当下的最佳选择。只要规划得当，自然水到渠成。相关话题肯定获得一个即时流量高峰。其后各种商业活动也可跟进包装，例如纪念的鞋款、服饰、球星卡以及其他类型的周边商品。若干年后，关于这两场比赛的东西——例如比赛用球、詹姆斯用过的毛巾乃至最具价值的下场球衣——更将流入收藏品市场，完成指数级的变现。

不过连“411”都叩关成功后，詹姆斯已经没有太多有意义的数据故事可讲——无论是“大号411”（得分破4万，篮板、助攻破1.1万，目前助攻数为XX）还是“双料42”（假如詹姆斯保持球星状态直到42岁退役，他的生涯总得分有望超过42000分），都只不过是在本已辉煌的数据上做一些二次修饰。

国际巨星应捧则捧

对于詹姆斯本人来说，数据包装的效能基本达到极限（除非总冠军、MVP数量改写，但正如前文所言，赢得总冠军和MVP本身就富有感染力，其魅力和意义并非某项相应数据可以完整归纳）。他的下一个目标可能“回归故事性”，实现同样铺垫已久的“父子同台”。然后同行给面子的话，他也可以尝试退役巡演。再接下来大概就是竞技外的故事了，在拉斯维加斯投资一家属于自己的NBA俱乐部。

至于NBA恐怕更不会为他挖掘新的数据意义。跟超越贾巴尔时相比，这次詹姆斯获得第4万分时没有官方直接介入暂停来庆祝。联盟显然不以“顶格”规格看待这一里程碑。而事实上，联盟近年的得分“通货膨胀”有目共睹。经历连年规则调整后，NBA进入“得分大爆炸”的状态，单场个人得分50+的场面越来越频繁。联盟看似达成“鼓励进攻”的目标，实际上球迷却认为泛滥的三分球和“体毛哨”导致赛事缺乏贴身肉搏的对抗性，场面不够精彩。高分数据的意义遭到球迷的自发消解。2024全明星赛创造东部211:186战胜西部的“疯狂”比分后，球迷对“刷分”的抱怨更达到沸点。在詹姆斯的数据已经在明面上被“榨干”宣传价值后，联盟实在没必要再去强行用数据讲故事。

再加上詹姆斯终归年事已高，身为商业联盟的NBA如果不能找出取代詹姆斯的新一代门面人物，球迷“怀旧”情绪变浓，联盟的下一阶段发展将受到明显制约。

单从“411”之战来看，其实它可以被包装为一个取材更大胆的新老交替故事。传统来说，历代NBA门面人物以美国人为主。但作为美国职业球类联盟中国际化最成功的一员，NBA其实可以通过对比詹姆斯和约基奇的近年表现，引导出塞尔维亚人成为“联盟一哥”的话题，从而渲染出英雄迟暮、新王当立的联盟新时代。

尤其重要的是，在这个交替故事中，29岁的约基奇以及同龄的希腊球星“字母哥”安特托昆博，可能都只是过渡人物，用于铺垫更国际化的NBA舞台。随着法国人文班亚马带着惊人天赋加入联盟，联盟如果能更早地为国际球星的统治力做好“思想准备”，对联盟的未来肯定有益。文班亚马被看好为新一位历史级别球星的候选人，但美国篮球圈可能仍未摆脱民族主义情结，包装国际球星的意愿不够强烈。这意味着文班亚马表现再好，影响力的折现过程却可能被拉长，影响到联盟在“后詹姆斯时代”的宣传。

文班亚马潜力巨大

反之，假如约基奇、字母哥等国际球星得到联盟充分的认可性包装，文班亚马只要打出巨星表现、领衔人物表现，其后来者之路肯定会更加畅顺。国际群星闪耀的联盟有机会扩大NBA在全球范围的吸金成果，又使联盟在巨星话题方面不缺素材，最终NBA仍将是大赢家。

其他美国职业联盟中，已经有更积极的拥抱国际巨星的态度。在传统较弱的足球方面自不消说，梅西加盟迈阿密国际后全美追捧，梅西的全球球迷也跟着关注MLS。而更传统的“美式项目”棒球，也以惊人的10年7亿美元合约将日本人大谷翔平捧为绝对的联盟“一哥”。本来国际化底蕴甚佳的NBA，完全没理由拒绝一位有能力的国际球员充当头牌。

在这背景下再看詹姆斯的下一部署，情况变得更有意思。詹姆斯希望他参股的NBA球队落地拉斯维加斯。这座金元遍地的浮华之城，曾经诞生过一场体育史上最高商业价值的单场比赛——2015年拳击巨星梅威瑟对帕奎奥的“世纪之战”，单场比赛吸金超过6亿美元。两位选手均是拳坛顶级天王巨星，其中人称“亚洲巡洋舰”的帕奎奥来自菲律宾。拉斯维加斯对国际体育巨星的认可传统，似乎可以与NBA未来对国际球员的更开放态度结合起来。无论在赛场内外均擅长“规划”的詹姆斯，是不是能够借此实现更宏伟的篮球商业“G.O.A.T.”（史上最佳）梦呢？

无论詹姆斯和NBA未来如何选择，今天的“411”都应该只被视为一段有关传奇的小插曲。因为，当数据不再成为纯粹的追逐目标、故事主题时，球迷就更有理由相信，更多动人的篮球故事将来到眼前。

注：本文所用图片来自Osports全体育